他累了!太累了!!
1992年9月16日零时30分,在赴国家重点工程——济(南)青(岛)公路建设工地排除进口机械故障期间,他不幸一觉睡去,再也没有醒来。妻子还在家里等着为他祝贺29岁的生日!
(崔玉福和妻子郜爱梅、儿子一鸣留下的全家福)
12月9日,他生前所在单位铁道部十四工程局机械化施工公司授予他“模范工程师”和“优秀共产党员”称号,号召全公司职工向他学习。12月29日,铁道部第十四工程局党委授予他“模范工共产党员”称号,号召全局职工向他学
习。
“玉福、玉福,快醒醒,你怎么了?”
他叫崔玉福,是十四局机械化施工公司工程师,1985年毕业于石家庄铁道学院机械系,1986年12月入党,负责全局机械维修中心的技术指导工作。
1989年夏,维修中心成立不久,崔玉福就率领修理工韩守业、孙雪林和孔庆贵,携带维修工具和常用配件,奔赴分散在8、9个省市的10多个工点上,对全局近70台进口机械进行普查和维修。这天,崔玉福一行4人乘坐由青岛开往上海的231次直快列车,经过22小时的颠簸,下了车顾不得歇息,就登上了上海开往厦门的75次特快列车。由于列车严重超员,车箱内拥挤,热得人们透不过气来。他们只好每人拿一张报纸,在车门口坐下。饿了,啃块面包;渴了,喝口凉开水;困了,趴在膝盖上,打一个盹儿。他们个个面容憔悴,嘴唇干裂,两眼充满了血丝……
就这样,又经过32小时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来到三处担负的施工现场。他们没有观赏鼓浪屿的秀丽风光,就开始了紧张的工作。两天后,又乘车赶往四处承建的温州机场。在金华至温州途中,因山体塌方,道路堵塞,他们在车上整整困了28个小时。那段时间,由于雨水连绵,他们洗的衣服无法晒干,常常穿着湿淋淋的衣服,忙碌在机械维修现场……
寒风呼啸的一天早晨,在一处承建的浙赣铁路上饶段工地上,美国进口的966D装载机发生故障,10多台运输车被迫停了下来。闻讯赶来抢修的崔玉福、韩守业,一会儿趴在上面,一会儿仰面躺在地上。油泥沾在脸上、身上,他们顾不得擦一把;两手冻得生疼,也没有暖和一下,他们心里想的是赶快把机械修好。经过近8个小时的抢修,装载机恢复了运转。寒风中,崔玉福和韩守业冻得青紫的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崔玉福带着他的伙伴们,风里来,雨里去,日夜兼程,马不停蹄,没有星期天,没有节假日,行程数万公里,检修机械近百台次,为全局节约维修费用10多万元,受到上级领导和兄弟单位的一致好评。崔玉福没有因此躺在功劳薄上,而是带领大伙儿继续往返奔波在全局各个建设工地上。
1990年初春的一天夜里,赶往商阜铁路三处建设工地抢修机械的崔玉福,刚刚躺下,突然痛苦地呻吟一声,接着不停地晃动脑袋,两手在眼前乱抓乱挠。“玉福、玉福,快醒醒,你怎么了?”和他住在一起的工友董伯让、孙雪林连忙喊道。可是,他们无论怎么叫,崔玉福都无半点反应。他们立即把崔玉福送到亳州市人民医院。在大夫为他检查的当儿,他却意外地醒来,发呆似地问道:“我怎么了,怎么了?”经检查未发现崔玉福有任何病灶。崔玉福和他的工友,谁也没有把这次症状当回事儿。崔玉福仍和往常一样,紧张地工作着,工作着……
“再给我几年好吗?不,哪怕一年、半年也行。还有好几台进口机械等我修理啊!”
1990年5月上旬的一天,崔玉福又一次出现上述症状。可他仍未放在心上。
4个月后的一天夜里,崔玉福又3次出现这种症状,并出现短时间休克。他还要坚持工作,是他新婚不久的妻子郜爱梅,硬拉着他前往医院检查就医,从解放军91医院、济宁市人民医院,到中国铁道建筑总公司医院。一个可怕的、让人难以置信的病魔,无情地降临在这位青年工程师的头上:“脑瘤、恶性脑瘤!”
崔玉福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颤抖着双手,从大夫手中接过诊断书。他“啊”了一声,一下瘫坐在地上,捶着脑袋哭喊:“苍天啊,你怎么这样不公平?我还年轻,我要工作,要工作呀!”他乞求大夫:“再给我几年好吗?不,哪怕一年、半年也行。还有好几台进口机械等我修理啊!”
……
无影灯下,崔玉福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外科专家为他进行了4个多小时的脑瘤切除手术。右脑门上,被去掉茶杯口大的一块颅骨,在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中,崔玉福没有掉一滴眼泪。然而,这位铁骨铮铮的汉子,在病床上的一个多月里,每当想起党和国家、想起父母把自己培养到大学毕业,还未给人民做出多少贡献,却躺在病床上,花去上万元医疗费,他不止一次地哭了……
正当崔玉福盼望痊愈出院,重新投入工作,为国家做出更大贡献时,经复查和专家会诊,他不得不转入解放军307医院,接受第二次开颅脑瘤病灶的清除手术。崔玉福前后在医院度过了漫长的6个月。这期间,他还操劳着单位的工作,经常打电话和向前来探望他的工友,打听全局机械的检修情况,并主动与首都有关单位联系机械配件及其资料,还在病床上与厦门一家机械配件公司签订了一批订购合同。到北京购买机械配件的修理工韩守业,抽空前来探望他。一见面,崔玉福就问:“近来又有哪个工地、哪个单位的机械坏了?修复没有?遇到了什么困难?”
韩守业望着头裹绷带,躺在床上正在输液的崔玉福,禁不住眼圈湿润了:“好兄弟,工作上的事情我们一定干好,你就安心养病吧!”
“你可得早点回来,再等一周就是你29岁生日,回来我给你包大肉水饺吃。”
1991年8月下旬的一天上午,病假未满、还在服药的崔玉福,找到公司党委书记贾秀峰要求上班。贾书记关切地问:“你身体行吗?”“行,我全好啦!”
崔玉福重新投入工作后,像还债似的加倍工作。他白天同工友们一起检查机械,夜晚伏案钻研业务,翻译外文资料。妻子望着因使用激素过度发胖的丈夫,心疼地劝他:“你身体太虚,要注意休息啊!”“我因治病耽误那么长时间,应抓紧赶回来才对呀!”出院时医生嘱咐他,每年定期4次前去复查和化疗,可他天天都有干不完的活。一年中,尽管他先后两次到北京购买配件联系业务,但是一次也未顾上去复查、化疗……
8月底之前,为了赶运急需的配件,同时也节省开支,崔玉福和工友孔庆贵,不辞辛劳,每人提着两箱上百斤重的配件,下地铁,上火车,乘三轮,风风火火。孔庆贵劝他:“玉福,快放下。你身体不行,等我回来再提吧!”可他说什么也不肯。地铁里,台阶上,崔玉福提着两箱沉甸甸的配件,双腿像灌满了铅似的沉重,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上挪动。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下来……
9月13日,星期天。崔玉福吃过早饭,提着妻子郜爱梅头晚为他备好的工具箱和洗漱用品,走出了家门。可不一会儿,他又返回家中,多情地瞧了瞧妻子,抱了抱儿子,然后拉开抽屉,拿出3个纸袋装在兜里。妻子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或许3、5天,或许10天、半月,或许……”
没等丈夫把话说完,妻子就嗔怪地接过话茬:“你可得早点回来,再等一周就是你29岁生日,回来我给你包大肉水饺吃。”
细心的妻子啊,你作为优秀教师,能洞察学生们的心理,这时咋未想到丈夫此次走了,再也不会回来。在崔玉福第2次走开时,妻子抱着的刚满一岁的儿子一鸣,举着稚嫩的小手,高兴地与爸爸再见!天真可爱的孩子啊,爸爸要和你永别了……
在清理崔玉福的遗物时,人们在他的提包和衣袋里,发现了他维修机械的工具箱和分别装有止痛片、脑清片和安定片的3个纸袋……(李佩山)
(部分照片来自网络,在此致谢摄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