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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邹城深处

2020-11-09 06:04:27 来源:今日报道网 作者:吕树建 点击图片浏览下一页

                                   (一)

    今年9月23日晚上,当我们踏着月光,从峄山东路下来的时候,已经比较疲惫,但心里一下子放松了许多:终于不用借着手机手电筒微弱的光,提心吊胆的走那随时有可能崴脚的林间小道了。
 
    在回宾馆的路上,“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这句名言,一次次在大脑里回响。“华山险,泰山秀,赶不上峄山的大石头”,这座山,海拔不足600米,可凭着奇峰怪石,陡峭峻拔,岩洞幽深,特别是凭着秦始皇的登临、梁山伯与祝英台的传说等,在齐鲁大地小有名气。登峄山,圆了我一个多年的梦,心里有一种饱饱的满足感,这种满足感抵消了爬山的饥渴与劳累。
 
    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我一直认为“东山”是指蒙山,蒙山在曲阜东,是山东第二高峰,海拔1156米,“登东山而小鲁”很正常,一些书上也是这么说的。可这次登峄山,颠覆了我认可了三四十年的说法。导游和当地朋友言之凿凿地说,孔子登的“东山”,不是临沂的蒙山,而是邹城的峄山,峄山在当地也称为“东山”,并抬出了郭沫若等老先生的考证。他们说的似乎也很有道理,让人不置可否,姑且信之吧。当今,争抢名人已成为一种社会现象,在抢不着名人的情况下,退而求其次,抢名人生活所在,足迹所至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二)
   
    按说,邹城是不需要争的,因为它有太足的底气。
    
    在过往的岁月长河里,邹城于我而言,就像河里的一朵浪花,偶尔出现,稍纵即逝,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后来这个地名在我大脑里一次次闪现,是因为马纯青成为了我的同学。2003年,我们在人民大学读MPA时相识,都是一个系统的,他觉得我厚道,我喜欢他豪爽,便交往多了起来,他来济南办事,常到我办公室聊一会,他来一次,“邹城”就在我脑子里重复一次,逐渐地,邹城的轮廓就越来越清晰:邹城有孟子、有峄山、有煤炭。通过他才知道,兖州矿务局,那么有名的一个单位,竟然不在古九州之一的兖州,而在邹城。据说这还闹过好多笑话,一些外地人买票坐车去兖州,下了车打听去矿务局,结果一问才知道兖州矿务局在邹城。真是骗人不商量,投诉都无门。
    
    2018年秋,我终于踏上邹城这块土地。这不是为我自己填补空白而来,是因为组织老干部来考察。我们单位的老干部,来自地矿、测绘和土地管理系统,多曾四海为家,踏遍青山人未老。退休后,每年考察,也已遍及所有设区市了。所以,每年组织他们考察,就让人颇费心思。
    
    2018年,有老同志问我,今年咱们去哪?当我说出去济宁时,他们一脸淡漠,有的说“济宁有啥好的”“曲阜我都不知道去多少次了”。再等我说出考察线路,包括邹城时,他们几乎都眼睛一亮,“你别说,邹城真去的不多”,有的直接说“还真没去过”。哎,真不容易,终于找了个他们的兴奋点!
来邹城,当然要考察孟庙、孟府。当我踏进孟庙的那一刹那,我兴奋、惊讶:来对了,那一颗颗古树、那巍峨的殿宇,感觉不比曲阜孔庙孔府逊色多少。看到这些古树,就有一种近乎虔诚的膜拜,那两个人才能搂抱的腰围,那仰视才能见顶的树冠,那看上去好像已经枯死但总有一两枝翠绿生机,昭示着他仍然好好地活着的坚强,令人肃然起敬。我们年过五十就觉得已经见识了风雨,可与这些动辄近千年的树比,我们见识了什么!
 
    孔子曰仁,孟子言义,孟子继承了孔子的衣钵,又发展了孔子的思想,孔子是“至圣”,孟子屈居“亚圣”。孔子和孟子相差107岁,两个人一生从未见过面,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亲密关系,他们“三观”相近,思想一脉相承,于是“孔孟之道”、“孔孟”成为两千多年来一个约定俗成的名词,就连孔子和孟子后裔的家谱,都能一辈一辈的续上,“孔孟”成了真正的命运共同体。
 
                                     (三)
    
    有了那次带老干部参观孟庙孟府的经历,邹城已不再是一朵转瞬即逝的浪花,而是扎根于我心灵深处的一个参天古树。在省自然资源作协考虑今年采风地点的时候,我首先想到了邹城。于是便有了一批青年作家踏入邹城的处女之旅,也有了他们和我第一次进孟庙时一样的惊讶,大家兴奋地在棂星门前照相,认真聆听导游的讲解,对孟子是不是孔子的孙子子思的学生进行求证,对石碑上斑驳的字迹进行辨认,也对几近失传的古蒙古文感慨。在“母教一人”碑前,几位女作家迫不及待地留影。现在都在讲“对标对表”,孟母无疑是他们的标杆。美女作家仲老师说,她为了给儿子选个好的学校,多花了几十万买学区房。大家接着开玩笑说:你就是当代孟母。
 
    走在生着绿色苔藓的青砖路上,听着导游讲解孟子的思想学说,因为许多名言警句都是我们耳熟能详的,思想便开了小差,突然觉得邹城是幸运的,因为孕育了孟子,但又是不幸的,因为有了曲阜,而且两地离得这么近。每年“三孔”院内,去膜拜孔子的不计其数,每天都是比肩接踵,而“三孟”则是“门前冷落鞍马稀”。我两次来孟庙,发现和我们一同参观的,除我们外,都不超过十个人。孟子,还是有点寂寞的。设想,如果孟子不是济宁市、如果不是在山东,必定是旅游考察的经典线路。
 
    这让我不禁想起了淄博,那里有“春秋五霸”“战国七雄”之首的齐国,那里有齐桓公、管仲、晏子,当年是何等的风光、多么的富庶,但是,它的故都临淄的游客也远远不如鲁国故都曲阜,像被人遗忘的角落,同样,如果临淄不在山东,而在其他省,会是什么情况呢?
 
    山东打出来的旅游品牌和口号是“一山一水一圣人”,现在想来,这需要商榷,被古代封建王朝封圣的有六个:“元圣周公、至圣孔子、亚圣孟子、复圣颜子、宗圣曾子、述圣子思”,全部在山东,被被民间封圣的更多:武圣姜太公、科圣墨子、医圣扁鹊、智圣诸葛亮、书圣王羲之、兵圣孙子、算圣刘洪、农圣贾思勰等,我看,这“一山一水一圣人”,是不是改成“灵山秀水育圣人”更合适些。
 
                                       (四)
 
    邹城采风,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就是找到了一个古老传说的发生地,就像一个传说得到了考古的认证,让我再向邹城的历史深处走进了一步。
 
    在我懵懂的幼年时期,许多事已经忘记了,却有一事印象深刻。一次,我的四姨来我家走亲戚,她和我几个婶子大娘们在门前的大树下乘凉,边干着手工活边拉呱,扯到一个古老的话题:咱们人是哪里来的呢?四姨来自大村镇,比我们大山沟里人知道的多一些。她说,咱们是女娲娘娘生的。一个婶子接着问:那女娲娘娘是谁生的。我姨说:据老人说,咱们住的大地原来是老天爷的后花园。在很早很早以前,地上没有人,到处是杂草和野兽,老天爷一看,这不行,太荒凉了!需要有人给他管理,可是天上的人谁都不愿意下来,王母娘娘也不舍得让自己子孙们来受这份苦。老天爷就想到了一个名叫华胥的犯了天规的婢女,就把她贬到地上,华胥到了地上,采野果,吃树皮,勉强活了下来。一天,她看见地上有个大脚印,很是奇怪,就把自己的脚放进去,比试了一下。没想到,后来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过了九个多月,生了个龙凤胎,男的叫伏羲,女的叫女娲。两个孩子在母亲的照料下,健康的成长着,兄妹俩一起上山摘野果,下河逮鱼虾,感情非常好,华胥也很是高兴。但是华胥身体一天不如天,突然有一天病重,并做了一个梦:老天爷让伏羲和女娲成亲,生育子孙后代,给他看管大地。华胥心里不愿意,但天命不可违。有一天,她把伏羲和女娲叫到一起,把老天爷的旨意说了。伏羲和女娲已有羞耻之心,坚决不同意。华胥于是出了个主意:咱们家有一盘磨,东西有两座山岭,你们俩分别背着一半磨盘上山,同时从两座岭上往中间山谷里滚,如果两个磨盘滚下来正好合到一起,你们两个就必须结合。
 
    伏羲和女娲一听,看了看两座高高的山岭,都笑了,这怎么可能就合到一块呢?于是就同意了,分别背着磨盘上了山,他们走一会歇一会,终于爬到了山顶。在他们看着华胥做了“放”的手势后,分别从山上滚下了磨盘。两个磨盘像两个脱缰的野马向山下滚来,只见两个磨盘,时倒时伏,时正时歪,时快时慢,所过之处,激起两道泥土黄烟,野兔、黄羊和鸟儿,被惊吓的东窜西跑,到处乱飞。伏羲和女娲,忘记了劳累,为这眼前的情景欢呼跳跃,两道烟像两根线绳向山下延伸,接口越来越小,最终在山谷里系到了一起。华胥和伏羲、女娲在山谷里集合,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两个磨盘竟然严丝合缝的合在了一起,而且是稳稳地树立在谷中的泥土上,摸一摸,还有因山石摩擦留下的热乎乎的温度。
于是,伏羲女娲成为了我们人类的始祖。
 
    没想到的是,这件事竟然发生在邹城郭里镇,这里的“滚磨成亲”的遗址——老磨台,传说中的伏羲女娲墓,这里的爷娘庙遗址等,都争相诉说着一切,还有权威的文字记载。
 
    伏羲,又称为“庖羲”,“宓牺”, 即太昊帝,是三皇之一。《左传》:“周时须句(古国名,在今邹城一带)风姓,司太昊有济之祀。邾灭须句(鲁僖公二十一年事),则太昊庙在此久矣。”《传》又载:“凫绎,二山名也(即今邹城凫山)。古有伏羲庙,今云有伏羲墓。邹鲁有庙是也。”《邹志》记载:“人祖庙,祀伏羲,亘古今存。”《史记.三皇本纪》载:“太皞庖羲氏,风姓,代燧人氏继天而王,母曰华胥,履大人迹于雷泽而生庖牺于成纪。”《淮南子.天文训》说:“东方木也,其帝太昊,其佐句芒,执规而治春。……之所司者万二千里。”按这一记载描述,当时的太昊帝为首领的部落,统治了以邹鲁为中心,周边到苏、鲁、豫、皖的广大地区。上世纪70年代初邹县野店考古发现,野店文化属于大汶口文化,正是太昊部落在该地区繁衍生息的时期。
 
    关于女娲,《补史记.三皇本纪》记载:“女娲,亦风姓,人首蛇身,代宓牺立,号曰女帝”。由此可见,女娲是继伏羲之后出现的又一个部落首领。《元和志》:“女娲生于承柱山,下有女娲庙”,承柱山,就是郭里境内东凫山。东汉武梁祠石刻,描绘了人首蛇身的伏羲、女娲交尾像,二者中间有一小儿,手曳伏羲女娲之袖,表明了三人之间的亲属关系,为郭里一带流传的伏羲、女娲“由兄妹而夫妇”“滚磨成亲”的故事,提供了形象的图解。
 
    为纪念伏羲、女娲二位先祖在创人伦、教渔猎、开文明等方面做出的重大贡献,后人于是在他们的故里建起始祖的冢墓和寺庙,寺庙在历代时扩建、时毁损,到明清达到鼎盛时期,庙宇巍峨,古木参天,香火缭绕。但后来因大炼钢铁和“文革”等破坏,现在仅见几根孤立的石柱和卧在草丛中残缺的石碑……
 
    站在这些无言的先人遗迹面前,如同走进幽深而又朦胧的时空隧道,越往深处走,越是神秘莫测,越是模糊不清,当没有记载的时候,就变成了神话传说。不知我们现在这个时代,将来也会成为远古的传说吗?(吕树建  作者单位  山东省自然资源厅)
责任编辑: 王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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