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资格被终止？谁被补选为代表？解析全国人大代表人数变化

▲2021年2月，塔吉克族的多来提曼·开米克被补选为全国人大代表。（新疆日报/图）

2022年3月，十三届全国人大召开最后一次全体会议。

过去4年，本届人大做了多项有标志性意义的工作：2018年，成立了专门的合宪性审查工作机构；新冠疫情发生后，首次启动专项立法修法工作；2020年5月，通过新中国第一部以法典命名的法律《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

这些工作离不开两千九百多名代表的参与。2018年3月，十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召开时，共有代表2980名。

4年之后，已有不少人失去代表资格，原因不一。据全国人大常委会公报显示，本届人大履职期间，已有49人因涉嫌违纪违法而被终止代表资格，有4人因个人原因辞去代表职务，还有11人离世，代表资格自然终止。

有人代表资格被终止，也有人被补选为人大代表。4年间，还有35人经过法定程序被补选为全国人大代表。

截至2022年2月28日，全国人大实有代表2951人，比4年前减少29人。

“沉痛哀悼”护边员

如果人大代表去世，代表资格就会自然终止，在程序上需经过全国人大常委会代表资格审查委员会确认。

第一个因去世而终止代表资格的是丁玉华。他曾任三角集团董事长，该集团有三十多年生产轮胎的历史，注册地在山东威海。同时，丁玉华也是第十、十一和十二届人大代表。

过去4年11名离世者中，当代表时间最长的是申纪兰。她当了66年全国人大代表，从第一到第十三届，从未间断，被称为“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活化石”。

申纪兰是山西长治市平顺县西沟乡西沟村人，该村曾诞生中国第一个农业生产互助组，改为合作社后，申任副社长。她25岁起担任全国人大代表，后来在1973年被任命为山西省妇联主任，但申一直住在西沟村。

2019年12月，申纪兰被查出患上了胃癌，已是晚期。拖着病体，申纪兰还是于次年5月前往北京，最后一次参加全国人代会。

和申纪兰同时被宣告因离世而终止代表资格的还有万卫星，他生前是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中科院院士。

包括申纪兰和万卫星在内，全国人大常委会在发布公告时都会对他们的离世“表示哀悼”。

唯一不同的是，新疆护边员拉齐尼·巴依卡因解救落入冰窟儿童牺牲后，公告用了“沉痛哀悼”的字眼，并“致以崇高敬意”。

拉齐尼生活在新疆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那里与巴基斯坦、阿富汗、塔吉克斯坦以及克什米尔地区接壤。拉齐尼是塔吉克族，他们家中，祖孙三代都从事过边防义务巡逻向导工作。

2021年1月，在喀什大学进修的拉齐尼，为救一名跌入冰窟窿的男孩，不慎跌入湖中，生命定格在41岁。

辞职

失去本届人大代表资格的人当中，辞职者最多，共有37人。

其中颇受关注的是澳门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贺一诚，他曾连任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届全国人大代表。

2019年4月23日，全国人大常委会宣布接受贺一诚辞去代表职务。彼时，贺一诚任澳门特区立法会主席，并于4月18日宣布参选特区行政长官。

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澳门特别行政区选举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的办法》，贺一诚辞去全国人大代表职务。2019年8月25日，他成功当选澳门特别行政区第五任行政长官。

此前贺一诚还是人大常委会委员，代表职务终止后，他的常委会委员职务也相应终止。

值得一提的是，过去4年有数位人大常委会委员因工作变动，辞去了常委会委员职务。根据全国人大组织法相关规定，人大常委会组成人员不得担任国家行政机关、审判机关和监察机关的相关职务。

澳门中联办副主任张荣顺、海南省副省长冯忠华和山西高院院长冯军，任现职之前都是人大常委会委员，都在就任现职前辞去了常委会委员职务，但人大代表的职务不受影响。

辞职者中，除了因工作变动的，更多的是因为违法违纪。

本届人大代表中，第一位被责令辞去代表职务的省部级干部是河南省人大常委会原党组副书记、副主任王铁。2018年8月，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王铁投案自首。

2018年9月，河南省人大常委会接受王铁的辞职。根据相关规定，全国人大代表的辞呈，需向所在选区的人大常委会提出。投案自首后，王铁被降为副处级领导职务。

在王铁之前，还有一位企业家被责令辞去代表职务。2018年5月初，一篇《湖南一全国人大代表斥7000万元毁林占地300亩建豪华坟墓》的文章，把湖南隆回县华兴实业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向长江推向风口浪尖。

当年5月底，邵阳市人大常委会向媒体表示，向长江修建豪华坟墓部分属实。对于其代表资格的质疑，正在进行调查。两个月后，湖南人大常委会接受向长江辞职。

早在2016年，中共中央下发的《关于加强和改进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有关工作的通知》就特别提到，有行贿受贿、权钱交易行为的，因严重违纪违法被给予组织处理、纪律处分或被判刑以及涉嫌违纪违法正在接受调查处理的，一律不得推荐提名或继续提名为人大代表人选。

辞职的原人大代表中，也有主动辞职的。辽宁省鞍山市人大常委会原主任张世超，因涉嫌违纪违法，主动提出辞职。

湖北省文化旅游投资集团原副总经理周文霞，因个人原因辞去代表职务。据媒体报道，辞去代表职务一年后，周文霞出任一家民营控股上市公司的副董事长。

人大代表的辞呈，得到所在选区人大常委会批准后，由全国人大常委会代表资格审查委员会向常委会作个别代表资格报告，常委会通过后，发布相应公告。

过去4年间，主动辞职的人大代表有6人，远远少于被责令辞职的31人。

2018年11月15日，江苏省原副省长缪瑞林突然落马，后被责令辞职。缪瑞林系十一、十二和十三届全国人大代表。在“双开”通报中，缪瑞林也是第一位被指“参加全国两会期间严重破坏会风会纪，造成恶劣影响”的官员。

缪瑞林之后，西安市原市长上官吉庆、江苏政法委原书记王立科，都因违纪违法，被责令辞去代表一职。

2019年1月，辞职后的上官吉庆在新闻专题片《一抓到底正风纪》中公开出镜，专题片披露其已被降为副厅级非领导职务。而王立科也于2022年1月，出现在反腐纪录片《零容忍》中，片中提到，王立科以送“小海鲜”为由，累计给原公安部副部长孙力军送了九千多万元。

罢免

南方周末记者注意到，2021年之后，因违法违纪被罢免的全国人大代表人数渐增。根据相关法律规定，选民或选举单位都有权罢免自己选出的代表。

2021年1月22日，曾任中国政法大学副校长的于志刚被查。在此四天前，北京人大常委会罢免了于志刚的全国人大代表职务。同年11月，沈阳中院审理于志刚案，沈阳市检察院指控于志刚利用职务便利，非法收受财物共计折合人民币691万余元。

据统计，过去4年，涉嫌违法违纪而被终止人大代表资格的有49人，其中有16人被罢免。

被罢免者中，有多名企业人士，如冀中能源集团原董事长杨国占、广东泓泽教育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李铁和城银清算服务有限责任公司原董事长崔瑜。

被罢免的官员中，级别大多在厅局级及以下，如石家庄市原市长邓沛然、云南文山州原州长张秀兰、山西长治市原市长王俊飚、郑州政协原主席张延明、广西发改委原主任刘宏武等。

目前看来，被罢免者中级别最高的是河南省委原常委、政法委原书记甘荣坤。2021年12月，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通报甘荣坤“参加迷信活动”“违规干预插手司法活动”“利用职务便利在工程承揽、企业经营、案件处理等方面为他人谋利”。2022年2月9日，最高人民检察院发布消息，称甘荣坤涉嫌受贿案由江苏省常州市检察院审查起诉，已向常州中院提起公诉。检察机关指控，甘荣坤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财物，数额特别巨大，依法应当以受贿罪追究其刑事责任。

当然，被罢免者也不见得都因贪腐。比如某单位的协理员，就因涉嫌危险驾驶罪而被罢免。另外，金发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袁志敏，则因涉嫌内幕交易罪被罢免。

55个少数民族均有代表

4年间，共有35人被补选为全国人大代表。

补选的第一位代表是史耀斌。2018年5月，贵州人大常委会补选全国人大常委会预算工作委员会主任史耀斌为人大代表，此前，史耀斌担任过财政部副部长。

补选者中，最多的是省级政府主官。2018年11月，青海省人大常委会补选时任青海省长刘宁为人大代表。刘宁长期在水利部工作，2016年从水利部副部长任上空降青海，任省委副书记，2018年9月当选省长，后来转任辽宁省长，目前已升任广西书记。

本届人大履职期间，已有29名省级政府主官被补选为全国人大代表，包括广西壮族自治区主席蓝天立、吉林省长韩俊和海南省长冯飞等。

通常而言，各省级党委书记、省级政府主官都是全国人大代表，如果届中调整，而新任书记、政府主官原来不是人大代表，一般会补选为人大代表。

由于书记大多数由政府主官升任，任书记之前已是人大代表，因此书记补选为人大代表的情况不多。

2018年至今，只有一位新任省委书记被补选为全国人大代表。2021年10月，时任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委副书记王君正调任西藏自治区党委书记，当年12月，西藏自治区人大常委会补选王君正为全国人大代表。

从补选的时间和人数来看，2021年由于赶上地方换届，调整的省级官员最多，当年有18人被补选为全国人大代表，2022年已有2人被补选。

值得注意的是，按照相关法律规定，香港和澳门的全国人大代表因故出缺时，要由参选时未当选的代表候选人按得票多少顺序依次递补，且递补者的得票数不得少于选票的三分之一。

澳门的贺一诚辞职后，澳门大丰银行董事何敬麟递补。因为同样的原因，香港的代表王敏刚去世后，香港翰宇国际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陈晓峰递补为人大代表。2020年，香港人大代表张俊勇辞职后，香港又递补香港岭南大学校董黄均瑜为人大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