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北京世纪坛医院
尊敬的李雁教授,和可爱的医者们。
我成长在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像温室里的花朵,不知疾苦,却又最能感知疾苦。生活于我来说,似乎永如棉花糖一样柔软甜美,又如彩虹般一样绚烂多姿。
2015年10月的一个傍晚,我依偎在妈妈身旁看电视,母亲那阵常感吃不下饭,腹胀,走路也很辛苦。我在旁边倚偎着她,拍下照片。
妈妈那么美。
那时妈妈的鼻梁上莫名显现一道深深的痕,和她对面聊天的时候,有那么一个瞬间,脑中晃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有点什么事情?很快,这个念头被脑海中的另一个小人儿抹去,“没事儿!”另一个小人儿的声音在呐喊。
人总是这样,希望事情按自己的期望去构想,而不是去了解事实。
源于恐惧,伴随着很奇怪的感觉,母亲去附近的社区医院做了个B超检查。B超医生惊慌失措地说,“哎呀,你肚子里好多水,快去三甲看看吧!”
就这样,第二天(2015年11月4日),我妈妈前往了北京友谊医院
B超显示:
- 大量腹水,左上腹结节,首先考虑副脾,建议必要时做腹腔CT检查。
11月7日,由于腹胀难受,难以行动,我们再次前往急诊,消化科指示入院治疗。由于床位很紧,我们便回家等待。
回到家以后的日子愈发艰难,母亲的感受每况愈下,很快,便无法进食,行动困难。为了尽快得以查证,我们来到距离家中半小时路程的北京世纪坛医院。
2015年11月10日,我们入住了北京世纪坛医院消化内科,并开始进行相关检查。CT与B超提示,双侧附件区异常改变,胸腹腔大量积液,网膜饼形成,考虑转移,来源于卵巢可能。建议进一步检查。因同时合并双侧大隐静脉近心段附壁血栓,且血流不好,医生告诉我,母亲随时有栓塞的危险。
就在那一天,我签署了人生第一份,病危通知书。考虑到父亲和母亲对病情的承受能力,我拜托医生和护士站,向父亲和母亲隐瞒了病情。
那段时间里,消化科的医生和护士们,给予了我和我全家非常多的关照和配合。也使我之后的努力,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
父母依旧每天相互搀扶,充满了平静和期待。
每天送父亲回家后,听到父亲卧室门关上,传来鼾声,我便悄悄的溜出家门,回到住院处病房,隔着病房的窗,守候母亲,不知何时又会接到医院的电话,唯有守护着母亲,我的心里才踏实。
护士站的车来来往往,隔着窗可以看到母亲的身影,我躲在窗外,怕母亲醒来看到我的身影,着急。每次医生出来,我都询问一下,妈妈还好吧。
凌晨天色蒙蒙亮,父亲睡醒前,我便赶回家里,佯装睡了一宿,几乎每次都是刚刚关上房门,就被父亲喊起吃早饭了。
还好,父亲没有看出任何异样。母亲大隐静脉的血栓渐渐有所好转,可是她腹部的腹水引流却有增无减,需要频繁放腹水来缓解腹胀,最高时候达到两千毫升。
消化科医生建议我,妈妈的情况很不好,目前来看,没有太好的措施,请假做个陪伴吧。
那个时候的母亲,甚至连小便,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还未必能成功,非常痛苦。
我不甘心,拿着母亲的病案去了妇科,得到一样的回复。
医生说,这样大面积的腹水,往往打开以后,医生也发现实际很难处理,不光是卵巢的事,我们本院的一个护士,先前也是打开之后,发现无法操作,又合上了,最后也是前段时间离开了,非常痛苦。
依旧感谢了医生的解答,我离开了病房。
我在想,如何能让母亲不痛苦,我要找方法,我一定可以找到,我没有时间放弃。
紧接着,通过一位前辈的接洽,我前往了北京某知名医院的东区和西区,分别前往了特需门诊,咨询病情。
抱着母亲的病案,辗转于忙碌的城市中。鞋磨破了,不知道。渴了,顾不上。电梯慢,我就跑着。
可是无一例外,医生们看着母亲的CT片子,一边摇头一边说,“典型的卵巢癌末期,手术没有机会了”,却也极力安慰我,“我们会尽力想办法来缓解她的痛苦”。
母亲不知道我出来周折,有时会叫我回病房拿东西,我便能到就狂跑,不能及时到,就想办法延搁一下。
那段时间,消化科的医生看着疲惫却不知劳累的我,经常感叹。
有一天,消化科的王主任看我实在心痛,说:“孩子,你来,这样,我为你争取一次全院会诊,我们再试一次,如果还不行,阿姨也尽力了。”
我望着眼前的医生,感动地点点头。
11月的北京很冷,夹杂着冰雪。我依旧站在雨雪中没有凉感的奔跑。
而始终没有得到结果。
近乎绝望之时,电话响起,是医院。医生近乎兴奋地喊到:“快回来,你母亲有救了!”
我飞一样的跑回医院,湿漉漉的站在会诊办公室门口。消化科的医生拉住我的手,几乎哽咽到,“孩子,我们即将放弃的时候,从手术室下来一位医生,新调来不久,叫做“李雁”,他看了看你母亲的片子,说这是属于腹膜癌的范畴,可以治疗的,来,我带你见见这位医生。”
我就这样茫然地被牵进办公室。
那一次,我见到了我知遇一生的恩人——李雁教授。
李教授看到我,问,病人家属吗?我说是。他说,来,我给你说下你母亲的这个肿瘤。
于是开始拿起笔,在一张纸上画起草图,他的手特别麻利,笔在李主任的手中,就像神笔马良一样奇妙。
我的脑子当时是懵的。很快,李主任描绘出了一幅母亲的病情图,并非常细致的和我阐释,和示意了他的构想和方案,还给我拿手机展示了很多他曾经的病案和图片。
之后问我,你愿意进行这个手术吗?几乎脱口而出,我说,“我愿意。”
李主任拿手机,向我展示了他手机里十年前的病人的照片,依然精神矍铄。
忽然间,世界在我眼前,好像亮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位可以手绘肿瘤草图的医生,叫做李雁,是世界腹膜表面肿瘤学联盟中国地区常委,他手绘的肿瘤草图,还被收入了国家博物馆。
飞一样的,我跳着跑到病房。“妈,癌症,但是没事儿,能治,咱做手术,做完咱就好了!”
这是我第一次和父母展现病情。我到现在依然记得当时的场景:手提引流袋的父亲站在母亲旁边,嘎然而立,愣愣地看着我。
母亲在旁边,看着手舞足蹈的我愣了一下,虚弱地说,“闺女,听你的。”
就这样,我妈妈于第二天转到了腹膜肿瘤外科的病房。
2015年 11 月 25日
我妈妈在李雁主任的运筹帷幄下,进行了肿瘤细胞减灭加腹腔热灌注化疗手术。
据手术医生描述,手术中放掉的腹水就有7000毫升。大网膜已经完全被肿瘤侵犯形成了大网膜饼,肠系膜、腹膜、卵巢、输卵管、直肠以及腹壁都有大量的肿瘤结节。腹腔里也粘连非常重,手术难度非常大。但在李主任及团队医生的艰苦努力下,通过长达14个小时的手术操作,终于将腹盆腔内的肿瘤全部切除干净,并且将盆腔淋巴结彻底清除,达到了最佳的减瘤效果,手术中也同时进行了腹腔热灌注化疗。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预期有非常好的效果,但患者病得很重,手术带给患者的创伤打击也很大,术后出现各种问题的风险也很高,要在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
我说好。
那些日子里,我在医院旁边租了间酒店,因为母亲很虚弱,无法起来,也很难讲话,我每天便通过纸条,写上我想说的话,拜托护工阿姨在妈妈醒着的时候把纸条呈现在她面前,护工阿姨说,妈妈经常看着,溢出泪水,闭上眼,点点头,又继续休息。
痛苦看起来那么残酷,可是我却没有时间悲伤。爱,感恩,和信念让我每天都很忙碌。
2015年12月
母亲术后不到一个月,非常担心母亲病情的父亲,忽然晕倒入住北京世纪坛医院ICU,经验丰富的一位医生(父亲也记不清名字了),从血的指标,判断建议父亲复查甲状腺功能,进行进一步检查。
祸不单行!
2016年1月21日,父亲进行了五个小时的甲状腺癌切除手术。
- 甲状腺癌根治
- 喉返神经成型(双侧)
- 甲状旁腺探查(双侧)
- 颈淋巴结廓清术(双侧)
手术时间很长,非常复杂,我没有告诉母亲。
在此,特别感谢时任耳鼻喉头颈外科的魏伯俊主任,他给了我的家庭另一个纬度,生的希望。
术中,魏主任穿着手术服,出来通知我,由于父亲的肿瘤侵犯喉返神经,且,各种情况很复杂,两种方式:
1.继续剥离,但是有可能在肿瘤剥离的过程中,会碰到神经,导致父亲今后发音功能有障碍,声音变得嘶哑。
2.如果不剥离,声音暂时没有问题,但是肿瘤的发展难以控制。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老天这是要做什么。母亲还在隔壁的病房,父亲又让我面临这样的抉择。
凝神15秒,我望着身前的魏主任,我说,主任,我妈妈在那边病房,我爸现在这样,我爸妈感情很好,您大胆继续切除肿瘤吧,如果万一我爸以后不能说话了,我伺候着。您放心大胆地做,我承担一切可能的后果。
魏主任看了看我,转身回去了手术室。
手术很成功。
第二天清晨,父亲告诉我,昨夜,魏主任一直等到父亲能从咽喉发出声音,才离开病房。
医患之间的信任,可以创造最美好的奇迹。
那段时间,除了忙碌,就是忙碌。母亲稍好些后,我告诉了他父亲手术的事实。没有讲太多细节,
那是母亲第一次下地,走超过五米的路,提着引流袋,去耳鼻喉头颈外科的病房,探望了同样刚刚拔下引流管的父亲。
“从别后, 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 犹恐相逢是梦中”。
幸运的是,这并非梦境。
随后,母亲在病房接受了术后第4次化疗。同很多化疗病人一样,母亲也经历了恶心、呕吐、食欲下降,白细胞降低等化疗反应。
那个时间,我在病房打了个地铺,母亲每动一下,我都悉心照料。
没有比我更好的,“护理女儿”了。
通往胜利的道路是崎岖的,手术后母亲出现了输尿管的愈合障碍,再加上化疗药物的影响,尿漏持续不愈合,并反复出现尿路感染。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经过前期的治疗后,肿瘤得到了控制,身体情况一天天的好转。
2016年5月10日
母亲再次接受了腹部手术,修补了输尿管瘘口,并进行了输尿管支架植入术。手术同样很艰难,但是在李主任及泌尿科医师的共同努力下,母亲再次闯过了难关。
2016年8月
术后3个月后,母亲复查肿瘤未见复发转移,同时将输尿管支架顺利拔除。母亲获准,可以回家了。历经近一年的争取和努力,母亲终于走上了稳定恢复和康复的路程。
在此亦特别感谢泌尿科的夏溟教授和王建军副主任,无私的在手术中进行跨科室的联合协作工作。为母亲在比较恶劣的身体条件下,进行稳固的搭建输尿管支架的工作,这亦是母亲恢复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生命的惊喜像一个礼物,喜悦的人,祝福她结出美妙的花。
伴随着恢复的喜悦,我们也度过了祥和,潇洒,快乐的,2017年,和2018年。
日子平淡而美好。韶光似箭,白驹过隙。
2019年8月,妈妈有些感冒的症状,咳嗽不止。因为身体素质很好,也没有太放心里。几天过去,
依然咳嗽。母亲就去社区医院化验了一下白血球,显示,白血球指标高。常规思维,母亲请医生开了两天的消炎药。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几天过去,血象不减反增,母亲觉着不对,申请照了B超。B超显示,纵隔有水。医生建议“快去医院吧”。
可是还没等入住医院,母亲已经憋气到无法直立行走了。不能移动,不能平卧,只能坐着,呼吸困难。
几个月后,当时给她做B 超的医生,再次见到母亲时,喜极而泣,回忆到,当时母亲离开社区医院B超室时,她叹息,恐怕这位“张姐”(我妈妈),这次回来的机率,很小了。
那天深夜,我们抬着睁眼都困难,移动更困难的母亲,去了阜外医院。急诊的医生看了看母亲的情况,说有可能是肿瘤引起的心包和胸腔积液,本院只处理单纯的心脏衰竭,对于这种可能复杂成因的病人,因可能涉及积液留样和其他复杂风险,建议去综合医院,比如旁边不远处的北大人民医院。
颤抖着心,我们推着已经很艰难的母亲,来到了北大人民医院。看着强撑着,支着眼皮随我和父亲转移的母亲,心里五味杂陈。
急诊的病人此起彼伏。没有地方呆,在做了几次抽血测验后,我们决定回去休息。
医生说,如果执意离开医院,要签署“知情通知书”,病人随时可能发生心包填塞危险。
心包填塞,也就是说,一个拳头大的心脏,外面有一层坚韧的包膜,保护着但同时也限制着心脏的扩张,但是由于现在这个包膜跟心脏之间有了大量液体,导致心脏受压,舒张受到限制,血液无法充分回流进心脏,导致血压低、全身循环缺血,随时可能导致突发死亡。
望着非常艰难的母亲,回家休息的想法戛然而止。我们决定返回到北京世纪坛医院,试试可否有可能有留观的希望。
时已深夜,我们赶到北京世纪坛医院。急诊的医生看了看母亲的状况,征求了我们的意见之后,
将母亲当即送往了重症医学科。
- 肺炎,呼吸衰竭
- 心功能衰竭
- 肝功能衰竭
- 急性肾功能不全
- 淤血性肝损伤。
母亲的报危信号一波接着一波。但是不管怎样,入住到医院的ICU,我的心,也踏实多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夜不能寐,最怕听到电话的响声。
那几天的我,身型暴瘦。
8月25日
经过ICU的悉心料理,母亲的凝血功能较前好转,在超声科王慧宇主任的操作下,进行了心包穿刺引流的措施,这是一次至关重要的操作,按照母亲当时心脏受挤压的评分,如果24小时之内无法为心脏减压,母亲随时可能因为急性心包栓塞而离去。
8月25日是个周日,王慧宇主任放弃了休息,来为这位素不相识的病患,进行了极其关键的一步操作。
引流后的母亲,舒适了许多。心脏得到了很大的舒缓,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可是心力衰竭的指标还是高居不下,一度飙到15,000以上(一个表示心力衰竭的指标,正常值在0~300)。同时肝脏功能也在继续恶化。
8月26日
母亲再度报危。我辗转询问了母亲的意思,不抢救,不插管。
母亲跟我说,“闺女,你娘,我,过了这潇洒的几年知足了。娘在的时候,你没让我受过一天委屈,娘知足了,咱们母女一场,就到这吧。来世再继续,好吧?”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深深的凝望着我,那个眼神,直捣我内心最深处的角落,那么疼,那么真实,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故作平静,我说,“嗯。”
母亲吸了口气,接着说,“我走以后,你爸爸也不会太好,我们两个太好了,把你爸接你那去,有小宝在(我女儿),是个寄托,我担心他出事。”
“嗯。”
“照顾好你自己,照顾好孩子。”
我说好。
母亲说罢,闭上眼睛休息了。我找个借口去洗手间,溜出了病房。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偌大的天空,空荡荡的楼道,无法回应我。
下午三四点的阳光,和煦而温暖,带着几近黄昏的伤悲,夹杂着少许的希望。
这一天,还是,终于,来了。
但是内心也是满足的。
自母亲4年前生病以来,拥有的这过往,幸福的时光,本已是上天太多,太美好的馈赠。历历在目,拥有的太多。
除了感恩,我不知还能做什么。我想到了李主任。如果没有他,这一天,四年前就来到了。
我拿起手机,给李主任发了个短信。
这是我在时光里,最想祝福和感激的人。此刻,替母亲好好道声感谢,好好说声再见。
之后,我整理了一下泪痕,回到了病房。母亲的心电监护还是时不时出现奇怪的线条,和报警的声音。
熟睡的她没有感受到,病床边,我的伤悲。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走了进来,是李雁主任。
那一刻,我懵懵的立在那里。
我拽了拽母亲的手,说,妈,李主任来看你了。
妈妈的手脚好凉。这些天,每摸一次母亲,我都感受到彻骨的冰冷。
母亲睁开眼,想说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主任利索地查看母亲的指标,并询问身边医生母亲的状况。
病房内占地面积小,我怕有打扰,便悄悄的躲到门外,恍如隔世。
那一刻,深深的定格在了我的脑海里。
看罢母亲,主任和ICU的医生一起走回了办公室。
大约一个小时后,母亲的输液瓶里增加了几味药。
我甚至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来得及讲,主任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夕阳无限好,没有近黄昏。
第二天早上,我在收拾母亲的午饭。自母亲生病以来,所有的饭菜,都是我精心料理。因为食欲差,加上肿瘤等问题的连锁反应,我就变着法的给她料理各种甜点,餐食。
我经常开玩笑给母亲,我说娘你吃一口,就真的好给女儿面子喔!母亲就闭着眼笑着点点头。
母亲打过电话来说,病房通知今日拟转到腹膜肿瘤外科进行治疗。
我一愣,昨日主任前来探望母亲,我已很感激,都不知如何来形容。这是母亲多大的福泽。
今日转去腹膜肿瘤外科治疗,主任要承担多大的风险。
我这心里这七上八下。但是我相信主任,更相信他过人的技艺和胆识。
他评估母亲是有希望的,就一定可以。
我心里默默地祷告,娘,你一定要争气。为主任的这份赤诚和担当,也要争气。
2019年8月28日,妈妈正式由重症医学科转入了腹膜肿瘤外科。
艰辛而充满挑战的疗愈开始了。
可是母亲的指标,却真的在奇迹般的好转。在经历靶向药的溃疡反应时,这里我特别想提,
因为母亲的溃疡反应特别大,几乎无法吞咽,喝水也痛,天天喝水都哭。对消炎漱口水又不太敏感了,极其痛苦。
有次查房完毕后,我询问主任是否有其他办法能缓解一下溃疡的修复,主任像百科全书一样,拿起笔就给我写了一个小方子,简直是太厉害了。
后来母亲的溃疡也一天天的好了起来。无限感恩的同时,充分信任以外,就是做好一名患者家属应该做好的后勤工作,让母亲在吞食能力有限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的吸收营养,恢复体力,以配合医生进行后续的治疗进度。
那段日子艰辛而充满希望。
主任以他的智慧,笃定,运筹帷幄,把一位死亡濒临线上的人,一点点的,扯了回来。
母亲奇迹般的,坐了起来。后来的日子里,母亲回忆到,最难过的时候,她也想过放弃。
有次,她的主管护士,王璐,来给妈妈换药,妈妈望着这个年龄和我相仿的姑娘,说,孩子,你让晶晶(我的小名)放弃吧,太痛苦了。我妈说,王护士一下就哭了,她说,阿姨,您得给晶晶个机会,您会好的。
后来母亲向我描述这一段的时候,我也满溢泪水,只是没有让母亲察觉。这一路太多的温暖,感动着我,也温暖着每个人的心。
医院的护工阿姨,是位虔诚的基督教徒。她经常对妈妈说,大姐,我给您诵经,您是个好人。夜里妈妈起来好几次,她就一夜无眠地守着。
照片中这位年轻的医生,叫刘刚。是我妈妈的住院主治医师。2015年,也是他配合李雁主任进行母亲的治疗和料理工作。母亲病情危急的时候,需要立即用药、输血等,他就自己跑下去拿,母亲查出多处转移的时候,我说,咱俩配合,千万别让我妈知道,有事找我,瞒着父亲,他就一直鼓励着我父母。
还经常跟我妈说一些宽心的玩笑。
这次入住ICU,母亲报危之时,我说,你去看看我妈吧,她很喜欢你。老太太这个样子,你安慰安慰她,比我说一百句管用。
人到最后,就是个精气神儿。其实,这是个分外之情,人家真的没有义务,来帮我完成我这个不情之请。但是或许是一颗善良的心吧,刘医生还是来了,还宽慰母亲,说等着出去吃她做的烧饼。
母亲特别开心。从入院,到出院,从躺着进去,到站立着出来,从眉宇间的失落,到满眼的振奋与幸福,一个月的时间里,母亲伴随着所有人的祝福,和李雁主任对疾病的深刻理解和把握,临危不惧,经历跌宕起伏,和百转千回,最终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2019年9月22日,李雁主任查房后批准母亲回家休养。
9月23日,在医院入住了一个月有余的母亲,感慨并激动的,准备回家休息了。
母亲踏入家门那一刻,看着爸爸收拾的整洁的房屋,她的花花草草,依然矍铄,潸然泪下。妈妈说,没想到,还能回来。
即将出院时,母亲执意要带着锦旗,坐着轮椅,前往恩人李雁主任的门诊前,亲手将这幅锦旗献给再次赋予她生命的李雁主任。
“妙医大爱排忧,神术无声除疾,杏林清流传百。”不正是描述的这位“活佛”吗?
母亲出院后,除了继续疗养外,其余时间便定期回院进行后续的化疗治疗。
很多人对疾病与化疗存在着比较片面的误解,除医生对药物的理解,与配伍外,疾病的形成与存留是个复杂的系统结果,化学疗法作为治疗的一种手段,有多大效果,有多大副作用,取决于很多因素。比如我们要有良好的身体素质基础。就像,同样是下雨,故宫和天坛的地面看不到积水,而一些立交桥下,却已成河。我们的身体代谢如是,能否最大程度的吸收有裨益的能量与成分,迭代掉无益的部分,迅速地进行体质重建。是化学疗法疗法产生效用挺关键的一步。
很多的不了解,延误了我们自身在前进道路上的进程。无论采取任何方式的治疗,
- 要相信你的医生。
- 照顾好你的身体,提供恰当,充足的营养。
- 保持良好的心态与正确的观念。
感谢上天在我一路的行进中,赐予了我全部的恩惠。几经磨难,终获阳光。
李雁主任凭借对肿瘤,人体生物学的深刻,全面的理解;对药物相互作用的严苛考究,母亲这种混杂着心脏,和兼并各种问题的病人,在合计5次的化学治疗中,没有很严重的不适,精神矍铄,生活品质也没有受到很严重的影响。
通常化疗第三天,就去楼下开始散步了,到第十天左右,基本看不出是个化疗病人。妈妈经常开玩笑“我是属猫的”,然后哈哈大笑。
我想,每一个正在煎受痛苦治疗,或在遭受不同人生磨难的人们,都该有这种心态吧。
愿同样阅读着,也受振奋的你,鼓起勇气,相信自己和家人,也值得,并守护这份美好。
我决定将这段经历写下来,不仅因为她的跌宕起伏,和值得留念。
更是因为,希望通过母亲的抗癌经历,和经过,鼓舞千千万万正在抗癌路上的同路人。
给我们关于生命的启迪。
同时帮助大家树立正确的疾病观与心态。
亦希望弘扬赤诚和谐的医患关系,人类在对抗疾病的过程中,总是充满艰难险阻。医生在攻克他们某一领域的难题时,也在艰难的疗愈着他们分分秒秒累积下来的痛。
世界总有某些角落和片段,是我们不为所知的。唯有医患之间携手,互相理解,充分信任,才能缔造出很美妙的结果和奇迹。
健康之所系,生命唯所托。
同时,任何一种疾病,都有对应的解决或缓解的办法,遇到疾病降临,以及不好的判决时,除了增加自己的正确认知外,多询问,每个医院都有自己最擅长的科目。
努力争取机会的同时,我们也要保持对疾病客观的认知和正确积极的心态。
作为一名80后,我也希望每一个年轻人,照顾好你们的身体健康,这不仅是家庭的责任,也是社会的责任。
载酒问字何取词,情感内在心义中,家人闲坐,灯火可亲之时,谨以此记,献给我最爱的父亲,母亲,和家人。
献给最爱的李雁主任,以及腹膜科全体医护人员。
感谢北京世纪坛医院。“敬业乐群,慈爱济人”可以吸引这样一批优秀的医务工作者。
亦将此文,献给千千万万奋战在抗癌路途中的家庭,愿我的故事给你们力量。陪伴父母,历练自己,勇敢向前。
即将完稿之时,恰逢2019年末发生在某三甲医院的一起恶性伤医事件,发肤之痛,常人所难。
一位友人圈中记到,“今生无悔学医,来世不入杏林”,我特别心疼,和难过。
作为一个在医院渡过很多不眠之夜,看过很多艰辛和努力,看过许多人性美好与无奈的普通老百姓,特别希望呼吁,医生可以得到足够的安全感,和尊重。
再次回到起点的过程,需要每个人的努力。
只有当人人敢为医,愿为医,就像我小时候,我记得老师问,你的理想是什么?我们班同学一半的同学,都骄傲得答,“医生”。“为什么?”
“因为医生可以治病。”
“因为医生可以让一个家庭幸福。”
“因为医生可以让一个小孩,可以再次见到妈妈。”
我们只有维系着这样的价值观,我们的未来,才有希望,我们的社会,才会进步,我们的科学发展观,才有了落地的基础。
前些天受邀参加一个小型的论坛,关于健康,关于展望。抱着学习的心态,我前来进行旁听。
席间几位不同背景的前辈纷纷发表对肿瘤/慢性病治理的观点和看法。
我观察到,即便在当今学术对学术的对话中,也依然存在着难以完全傅纳以言的情况,大家,因着各自背景和所处经历的不同,也存在着许多看法的多样。
每每这些时候,医生不但要面对患者的“少知,和无畏”,还要面对来自同行的“评判和费解”。实在辛苦。
每当这些感觉触动到我的心扉,我便觉着应该做些什么,回馈予我眼中的医者与社会。
便觉着应把自己的经历传载下来,回予社会。尽管我不是一名医务工作者。
恰逢岁末年初,庚子来到,便是形成此记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