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条藏獒,十几只孔雀,满院子在早春怒放的玉兰花,女儿在玩耍,妻子在自家诊所里接待从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病人……这是作家洪峰的日常,确切地说,这是珞妮山庄庄主洪峰的日常。
去年,洪峰卖土特产农产品为主的淘宝店至少实现了六七千万的销售额。曾经与余华、苏童、格非、马原并称“先锋文学五虎将”,洪峰被封“北丐”。如今,他却因为卖农产品,成为了千万富翁。
下乡
山间生活,一直是洪峰的梦想。和前妻离婚后,洪峰在网上认识了云南彝族姑娘蒋燕。恋爱后没三年,蒋燕的一场大病让两人的生活变得压力重重。
就在那段时间,洪峰发生了“乞讨事件”。2006年因为沈阳作协以不坐班为由停发工资,洪峰于是上街公开“乞讨”,并在当年宣布退出作协并辞去所有职务。2008年,洪峰的经济危机被股市拯救。而蒋燕的病情也得以稳定。医生建设她回云南休养。
蒋燕在村里还有土地。洪峰拿出了300万积蓄,在村里盖起了房子。房子盖好后的当年,女儿意外地来到这个世界。孩子被取名“珞妮”,在彝语中意为“山间平地”,山庄也取名为“珞妮山庄”。他的微信朋友圈,从此几乎全是关于女儿的一切。洪峰卖掉了自己在沈阳的房子,下定决心定居乡间。
种菜、养獒、看球、刷微博、写小说、哄孩子,生活看起来确如世外桃源。
卖货
开淘宝店对洪峰来说,多少有些偶然。2013年末,一位邻村孤苦老太的儿子去世,无钱下葬。洪峰发现老太太的拼布绣做工十分考究,于是他在微博上用一块拼布绣卖四五十元的方式筹资。最终帮她筹到了2600元钱落葬费。
事情很快传开,又有老两口找到洪峰,希望能帮他们卖禽流感期间无人问津的土鸡蛋。 最后,洪峰把卖鸡蛋的收入全部给了老两口,自己承担了鸡蛋破损赔付的30多万损失。但这也让洪峰看到了土特产的商机。“这玩意还真有人买。我们就开始放手干吧”。他对蒋燕说。渐渐地,淘宝店从鸡蛋开始,肉肠、鲜花饼、野生蜂蜜,农产品的品种越来越丰富。
很多当地的农产品被珞妮山庄开发成了品牌。当地的村民一下子富裕起来,每年有几十万的收入。能让周边更多农民致富,洪峰颇感欣慰。做了三年农业,洪峰说这一块始终挣不到钱,他把利润定在5%,但各种损耗和赔偿还是消耗了利润。但他享受这个过程。
行医
同真正让洪峰淘宝店挣钱的,是药材。卖药卖得好,是因为蒋燕这两年成为了远近闻名的“神医”。
这几天,珞妮山庄的三层楼的大房子已经住满了洪峰的朋友,各种影视圈文艺圈的大佬。大多,都是来找蒋燕看病的。洪峰说,来这看病的,大多是被西医放弃的病人。蒋燕出生在中医世家,祖上给顺治皇帝看过病。蒋燕爷爷就带着孙女一起采药开方抓药。七岁学开方。
蒋燕看病不收诊费,只是卖药,病人也可以去别处配药。但大多走了一圈,发现还是珞妮山庄的药材更便宜。
世外桃源
洪峰的写作依然还在继续。但每次都是悄悄出版,圈内影响甚大,大众知之甚少。三年前莫言来看他。两人20多年前还在鲁迅文学院一起同窗读书时,就是和余华一起踢球的球友,那时莫言还是他们的“守门员大哥”。临走时,莫言特地写了“珞妮山庄”四个字送给老友,并嘱咐蒋燕遇事别搭理他——这人脾气不好。
对于这么多年和文学圈彻底隔绝。洪峰说,也是因为自己脾气不好,看不惯就当场说,容易得罪人。到山里也是为了远离圈子,过一种不那么社交的生活。
但洪峰并不满意看起来越做越大的生意。前年生意渐火时,洪峰在写下过一篇《需要的和不需要的生活》。面对每天心碌十几个小时的妻子,他忧心忡忡,“这不是我们想要的和应该要的生活”。
洪峰觉得完美的状态是把自己的淘宝店控制在一年一千万的规模,这样有个一两百万的利润,足够生活。但网店和家都不是他一个人的,身边人还是觉得赚得不够快。县里也因为网店的扶贫前景,开始主动提供扶持,希望能够大力发展。
看上去有点停不下来。
洪峰只能选择去重建一种生活,再建一处“桃花源”。可去了更偏僻的地方住,已经六岁的珞妮上学怎么办?面对这样的现实问题,洪峰觉得这从来不是问题。“那就不去呗。上学在我这儿从来不是问题。珞妮能够认字会算术就行。她想上学,我也不会阻止。但她玩得开心就好。” “人要学会的最有价值的能力是舍得和放弃,这往往是收获的前提。”洪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