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大院是“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的机关办公地,我有幸在政协大院里度过了少年时光。
从郡王府到政协大院
顺承郡王府的主人勒克德浑,是清努尔哈赤家族的第四代,在满清入主中原的战争里立下汗马功劳,顺治五年被封为第一代顺承郡王。
顺承郡王家族一直住王府内,到第16位顺承郡王文葵时,为生计将王府出租给一个皖系军阀,用来维持开销。1920年,奉军总司令张作霖开进北京,占据了顺承郡王府。张作霖拿出七万块银元,半抢半买得到了王府院落。
1949年后“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机关到这里办公。20世纪50年代,南部的大门和马厩最先拆除,建了“政协礼堂”。
王府的东路南端是全国政协东大门,但没有开启。北边门柱挂白底黑字的大牌子。大门旁是传达室。王府中路有四进院落,为王府主要建筑。王府的二门殿两旁是排房,东边是会计处,西边是医务室。
孩子们捉弄末代皇帝
进二门是一进院,我们孩子跟大人学着叫“第一会议室”,院中间殿前一米多高的月台,东西各一栋二层配楼。20世纪60年代清朝末代皇帝溥仪被特赦后,就在东配楼的一层上班,楼上是司机班的司机休息室,白天没人,我们几个男孩淘气,偷偷跑上二楼,在上面跺地板产生噪音,干完“坏事”呼啦就全跑掉了,气得溥仪站在楼门口骂我们跑得快。
一次溥仪又看到我们就招手,让我们去他办公室,我们犹豫着靠近办公室的门口,溥仪和蔼地说要教我们写毛笔字,我看到办公室内大写字台、皮沙发、挂衣架等,废纸篓里很多写废的宣纸。
溥仪在写字台上铺好宣纸,拿笔蘸墨给我们写字示范,一会儿就写出一首诗,溥仪让我们也写写,几个毛孩子干正事就傻眼了,互相看着对方谁也不敢上前,都说自己不会写,溥仪说每人给一幅字,我们没人敢上去拿,呼啦又跑了。从那以后我们再没去跺楼板捣乱了。
王府的西路,原王府建筑基本拆除,南头原是一小花园,改造成几排平房,机关警卫和司机班都在这里,还有一间理发室,院的西北部是机关食堂。
那时的食堂饭票有两类,一类油印纸的粮票,分米、面、粗粮、斤、两票;另一类是小竹片制作的壹元、伍角、贰角、壹角、伍分、贰分、壹分。一次排队买饭,溥仪看不清盆里的几种菜,选了好长时间,手里拿着一把饭票也分不清,搞得大家意见纷纷,溥仪端着饭碗向大家作揖致歉。
一天上午,我在王府二门殿前看到溥仪拄着手杖,想要小车班出车去一站路远的人民医院看病,不知为什么司机师傅各干各的活,没人答理溥仪,气得溥仪直跺脚、骂街。不当皇帝了,让人伺候也不听召唤,无奈自己走出东大门找三轮看病去了。后来听说溥仪是可以免费要机关的小车出行的,因为他地位比较特殊。
一天,罗马尼亚领导人齐奥塞斯库到访北京,周恩来总理陪同在政协礼堂看罗马尼亚电影。
我和几个伙伴在礼堂南门玩耍,电影才开始十分钟,周总理一人带一秘书,急促地走出礼堂南门。在门口和保卫科长握手寒暄两句,我就在距离周总理一米远的地方听总理说工作忙,先走了。第二天各大报纸都刊登了周总理陪同齐奥塞斯库观看电影的报道,可没提早走之事。
每到“五一节”放假,全国政协都有丰富的演出。当天上午,政协礼堂南门外大街的地上铺块大地毯就算舞台,台阶上柱子后就是后台,小孩们席地而坐。
晚上,在政协礼堂大厅放映电影,三层是舞会,二层休息厅举办曲艺演出,单弦、打鼓、评书、快板、相声等,我最爱听相声。那天侯宝林与郭全宝合说相声“猜字”,我认真地听每个字的讲解,感觉对我学习语文汉字都有帮助,特别是说到妇女的“妇”字,从繁体字说到简体字,把字拆开了分析变化过程,说了一句“妇女扳倒大山”,感到意义深了去了,至今还记忆犹新。
现在回想起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可回忆,例如:梅兰芳的旦角演出及追悼会;特赦战犯们回归社会的生活;末代皇帝溥仪的新婚礼等。
1999年因全国政协的需要,将顺承郡王府古建筑整体移建朝阳区的朝阳公园东侧。现在为北京郡王府酒店。